我本是颗木头心,一次和一百次,于我而言,又有何区别。
水袖舞,笙歌起,红妆只为君。灯火阑珊,夜色微醺,舞女心若止水,面无表情。
“玲珑,你来,你为何离我那般远。”上座华服男子,言表里淌着尽是悲哀。
舞女原地轻点,站立,却止步不前。袖间锦绣,发上盈盈珠光,一袭红衣,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目。
“为何不前,只要你愿意,这山河,任你覆手而雨。为何不愿见我。”执了酒盏,男子跌跌撞撞自台上而下。“我欠你,如今,要如何,你才满意。为何不肯,为我之后。”
舞女依旧不语,定定如同雕塑一般。
盏里的酒倾洒一地,乐声戛然而止,伴舞一哄而散,只留红衣女子一人,依旧杵在原地。
“民女,只是玲珑罢了。”
闭目而立,不喜不悲。所见,所不见,终只是一物。
江洵生来聪颖过人,虽于寒门,家境败落,却志在山河。邻家世代为匠,其艺巧夺天工,并育有一女,生来水灵,名唤玲珑。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男儿志当里江山,儿女情长,万万不可。”
玲珑便立于其侧,夜伴而读,研墨添香。
只是江洵,寒窗数十载,却无数次名落孙山。
“只要你在,玲珑不求富贵,不求功名。”女子依着来人,眉目里尽是星彩。
奈何,烛火微微,里屋却是深深地一道叹息。
传言,不归岭深处,有一女子,其貌美若仙,只要交与等价之物,便可兑这世间任何。上至白骨生花,下数黄金万两。
屋外骄阳灼灼,屋内却如若冰窟。江洵定身而躬,素衣女子背对着,只淡淡一句掷地。
“我知你此行何意,我不要你家财,也不要你性命,只要这世间,至爱你之人的一颗真心。”
万里江山悉数入君之囊,只消女子的一颗真心。
虽有片刻犹豫,却掩不住喜上眉梢。
待我坐拥江山万里,怎会再缺区区一颗真心。
一念既起,素衣女子轻甩衣袖,墙后一卷白幅收起,着色斑斓,卷中女子那般眉目,像极了玲珑。
神色全无,目光空洞。
红衣舞女背对着墙,轻挥水袖。一曲而终,天下尽倾。
天下江山任你欢,你为何不笑,为何。
陛下可是忘了,玲珑这颗木头心,又哪里学得会笑。
那我若是要杀你呢,可愿与一笑。
请便。
匠人手下,一颗心雕的剔透。
江洵捧在掌心,华服沾满了鲜血。
来人应声而喝,舞女不领圣恩,死不足惜。曲再奏,歌舞升平,众人声笑,叩入其心。
立在皇庭之上,万里江山,又奈何。
其岭名唤不归,来者,皆不可寻其二次。
华服高枕,所见之人,无不欢颜,说到之处,无不结彩。
而眼见之中,意真者有几人。
欲为何物,一念成魔。
问世间,见于不见,终只谓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