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人黄三,瘸子,家中颇富,人到中年娶一老婆叫槐花,长得如花似玉。邻人刘德胜与槐花私通,村中人言沸沸,独黄三浑然不觉。刘德胜怕东窗事发,和槐花私下约定,次日午后在庙会上相聚,然后逃之夭夭。
翌日,刘德胜等了半天,不见槐花踪影,眼看夕阳西下,心中焦急不安,遂向庙门旁卦摊前求卦。算命先生头戴瓜皮帽,身穿白绸褂,脚蹬麻布鞋,长得骨格清奇,一派仙风道骨,手中悠悠抖动纸扇,口中念念有词:
韩信月下徘徊,
孔明茅庐长吟,
苏秦失意归家,
子牙卧钓渭水,
时运不齐,
命途多舛。
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
……
刘德胜说要测字,那先生从箱内捧出一个雕花竹筒,信手摇几下,拔掉竹筒盖露出诸多字签。刘德胜抽出一签交给他,先生打开:“是个‘捌’字!”
刘德胜问:“什么意思?”
先生道:“捌字,圣人云,故解捽者不在于捌格,是指用手分开。拆开字讲,去掉左边手字,是个‘别’,是指你有离家出走告别亲人之念头,捌字去掉右边‘刀’字是个‘拐’字,此字有两解,一是拐骗,二是跛行之状。你想拐走一个人,这个人与瘸子有关。你要当心!”先生拉长语调,“捌是拐字后面有一刀,凶事临头,慎行!慎行!”
一席话说得刘德胜心惊肉跳,他急忙付了钱蹲在庙旁树下大口喘气。蹲一阵,心想算卦人走南闯北,看我这身打扮便明白了,不妨再找一个算算。刘德胜在庙会里转着,停在一个卦摊前,这先生面前摆着一张太极图。刘德胜说明来意,这先生递给刘德胜一个油光发亮的方形竹筒,刘德胜上下抖几下,抽出一签,一看是个“徒”字。
先生道:“这个徒字,左边双人,右边是个走字。你想离开此地,而且是两人走。”
刘德胜一惊:“先生,你看朝哪个方向走吉利?”
“一人走,东西南北一帆风顺,二人走惹事生非,那人缺一条腿。”
刘德胜暗暗惊诧,说,“我再测一个字!”拿起竹筒摇几下,抽出字签交给算命先生。
“是个‘努’字!”先生道,“单讲一个‘努’,一是指女人,二是指受人奴役,你要带走的是处境艰难的女人。奴下面是个‘力’字,所幸的是刀字出了头,虽无性命之忧,但有皮肉之苦,请君三思而行!”他见刘德胜要掏钱,连连摇手,“你的钱我是不收的!”
刘德胜吓得两腿发软,疲惫不堪地蹲在关帝庙门口,想起算命先生的话便心惊肉跳。心想要害他的只有黄三,一个瘸子断不是自己的对手。他思索再三,最后买了一炷香走进大殿朝关帝爷磕了三个头,伏在那里默默祷告,跪了一阵爬起来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进殿时见关帝爷红面黑须横眉竖眼令他不敢仰视,再看时便觉得慈眉善目,温和多了。
关帝庙前冷冷清清,天黑得已对面认不清人了。刘德胜怏怏不乐地回家去,当他把四个烧饼啃光时已到了村头,悄悄摸到自己的家门口,他忙着掏钥匙的当儿,两条胳膊突然被人拧住,腰部被人重重捅了一下,接下来他已分不清是拳是脚还是棍棒。刘德胜在两人的夹持下又蹦又叫,他看见黄三挥舞着拐杖在他身上尽情地发挥。最后两个人放开了他,他抱着腿在地上乱滚,口里叫着,“捌!捌!”他那莫名其妙的喊叫引起一阵阵笑声。
刘德胜和黄三一样,腋下多了一条拐杖,黄三断的是左腿,他断的是右腿。常有人截住他,做一个下流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