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一直留有一股特殊的花香,它没有一般花香的馥郁,却如秋风一样的凛冽。
一个有故事的人,注定要被身上围绕的故事困扰一生,因为故事,身上所有的香甜在心中一点点的融化,像一杯阳光下的冰激凌,流下温柔的泪。
记忆,随身而来,终身而去。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你,他忘记了,他释然了,那他一定欺骗你了,就像他曾经欺骗的每一个人一样,无论是悲哀的,寂寞的,抑或是深邃的。
我累了
拥抱着我身上的每一份感情
走在记忆的深巷里
穿梭过往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因为
记忆会随着生命——
凛冽
这个冬季,雪花很少,阳光照射着大地,人们也一如既往的享受着太阳,没有人会记得现在已经是农历十月,还有两个月,一年就过去了。我是一个不会用语言表达的人,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嗓子发不出一丝丝的声音,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磁性声波,二十三点成了我的守候。
我开始笑着走在街道上,和身边掠过的每一个人微笑,这个冬天的人们依然继续着秋日的忙碌,步调匆匆成了生活的惯性,而我依然缓慢的爬行,在自己的轨道里,尽管别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把我落在了身后,就像这个冬天悄无声息的到来一样。
二十三点,主持人乔波。
我开始写信,给众人口中的波波,告诉他我的故事,希望有一天,在收音机旁可以听到乔波用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读我的来信,希望我可以在黑暗的角落里听着自己的故事,泪流满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信始终没有出现在乔波主持的节目里,一天天的过去,我开始焦虑不安,于是我频繁的给他写信,一次又一次,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在乎他,甚至不惜一次又一次的回忆那些过去,那些刻在生命线上的东西。
日子久了,一切都那么平淡,我依然笑着对待从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天气渐渐的寒冷,人们开始穿着臃肿的衣服,慢慢的,慢慢的……我中断了写信给乔波的习惯,因为我是一个平凡的人,我没有理由给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写信,而且,二十三点的守候已经不是乔波,那个我熟悉的声音一点点地消逝在我的耳朵里,幻化成心中又一个值得铭记的回忆,佝偻成一个很小的体积,压缩在心里。
没有乔波的日子里,我开始拉上窗帘,关了灯,在电脑里敲击文字,现在是十二月了,很快就是新年了,窗外灯火通明,热闹繁华,而我静守在我的暗夜里,享受着自己的忧伤,还有撕扯伤疤带来的痛。其实时至今日,面对昨日的有伤我已经学会了平淡地接受,除了接受我又能做些什么呢?电脑里出现了一行文字——“把所有的悲伤摊开来体会,就像梦里花落一样,没有声息,不留痕迹。”于是,我的生活里出现了另一个人,他叫“忘记”。
新的一年我几乎都没有出门,只是偶尔写些小文章寄给报社,然后再去拿我的稿酬。其他的时间里,我会和那个叫忘记的年轻人交谈,然后到二十三点准时旋开收音机,听那个永远都固定不变的频道,只是,他再也没有传来富有磁性的声波。
生活就是这么单调的进行着,循着它固定不变的脚步。
他歇斯底里的打出了很多文字,他说依依,你别离开;他说依依,对不起;他说依依,我吓到你了。我坐在椅子上,周围是无尽的夜,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照在我脸上,我说我没事,然后他下线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在听忘记的故事,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自己的故事,而那个听我讲故事的人已经永远消失了,也许这就是命,我的生命中注定会有这样的盘旋,这样的绞缠。
不知不觉,日历已经翻到了那个带有黑色叉叉的地方,我走出了那个很长时间没有离开过的地方,锁上了房门。一路上我依旧笑着对待从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然后他们奇怪的看着我,也递给我一个奇怪的微笑,也许这就是礼尚往来,你给别人的笑也好,哭也好,善也好,恶也好,总会一报一报的还回来。
去往墓地的路上,永远刮着凛冽的寒风,不知是老天故意把墓地建在这个常年寒风的地方,还是这里因为墓地的存在,才刮起了不朽的风。
远远的,爸爸妈妈的坟前有一个黑色的背影,肃杀凄凉,我走过去,静静的看着他,他似乎知道我的到来一样,静静地说了一句,你来了。然后丢下还处在迷蒙状态下的我,大步的走开了。我想喊,可我喊不出来,我想追上去,可却迈不开脚步。只留下一束百合花,和墓碑上灰色的笑容,在我的眼眶中模糊成了一幅水彩画,不知是谁在这幅画纸上泼了一捧水,一捧冷水,迅速的凝结成冰,冻在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