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成长,不是个子长高了,也不是成年了,甚至是结婚了,有的时候所谓的成长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或者只需要一件事。每年的秋收是乡下人幸福的日子,因为一年的收获就在这几天见成效了,当然也是一年最辛苦的时候,我的父母也一样,由于路途远再加省钱,我决定国庆不回家了,父母没说什么,我让父母不要太劳累,他们说我长大了懂事了。我还不满的说,我早就长大了。几天后,我的姑姑给我打来电话说,“晨儿呀,你是怎么当儿子的?你不知道你爸妈今年多大了吗?你不知道秋收需要多大的劳力吗?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呀?”
我说“姑,我知道的呀,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他们挣钱养我,供我读书不容易,所以我就不回去了,来回路费也够我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伙食费?你爸得病你不知道?你爸的命重要还是半个月伙食费重要?”
“啥?姑,你说啥?我爸病了?他怎么没说过?”
“回来吧,你爸已经住院好几天了。”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之后是电闪雷鸣,我知道姑姑已经无力责骂,只想让我这个不懂事,不孝的孩子回头,回头看看这个年近半百的家庭支柱。
我向学校请了假,同样也向你请了假,然后买了当天的火车票,一路站着回到了家,白天帮家里秋收,晚上去医院陪父亲,父亲说他没事,还责怪我乱跑,浪费钱。词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一切,只是说“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二十多年来,就这次最想。”眼泪打湿病床上的床单,父亲握着我的手,眼睛通红,还是那句话“我没事。”
待父亲病情好转后,我返回了学校。回到学校我向你解释了所发生的一切,以及我如今的想法,你说我成熟了,我说我还是襁褓里的孩子。其实每一个困难,每一个挫折都是一个阶梯,只有攀爬越过这每一个阶梯,才能让你的人生走向新的高度,也正是有了这些阶梯才让你能看到更多的风景,经历的越多懂得的也就越多,这大概就是人生阅历吧。
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奔跑。是呀我的保护伞倒下了,我必须加快步伐,还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曾经保护我的人,现在需要我的保护,这把伞必须尽早撑起来。我们原本简单幸福的小生活也不知不觉变的复杂。我说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我要打工,我不能再和家里要钱,我不能再成为他们的负担,我还要养你,还要承担起这个家。你说不管什么都支持我,你说你会给我做饭,你会给我洗衣服,你还说家里不用我操心,累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还有你在。于是我在学校附近找到一份体力活儿,只是工资很少。
从此,我早出晚归,身疲力竭,回家便倒头入睡,睁开眼便是刺眼的阳光。而你白天上课,下课回来就洗衣服,还要给我准备早餐晚餐。你是我曾经答应让你过上公主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生活,你还说你又不是病人,你会自己做。而如今这一切都需要你做,并且还需要把我的这一份也做完。我不善于交际,不懂的和别人交流,人情世故也太想的简单,会和同事有分歧,甚至吵架。可是,我却将这不好的气氛带回到家里。我满口的脏话,你劝我,让我不要在意。我却凶巴巴的对你吼,还抱怨你懂个屁,你一下子不说话了,变的狠安静,只有洗衣机卖力的转着,你手上还带着洗衣服用的橡胶手套,手套上粘着零星为融化的洗衣粉,你的泪嘀嗒嘀嗒的落下来。我们就这样安静了好久,整个屋内都是冷冰冰的空气,你站起来走向洗衣机,重新让它转了起来,我抹掉泪,继续洗衣服。我说“对不起亲爱的,是我不对,不应该对你发火。”你说“没事,你上班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凌晨,我已经睡醒一觉,发现你依旧没睡着,背对着我红着眼圈泪打湿半个枕头。我翻过身子抱住你,你哭的大声起来,对我说“你知道吗秦思晨,你上班有你的苦,我就没苦吗?你上班去了,家里只留我一个人,水龙头坏了,我喷一身水,和房东借来扳手自己换,我是女生,力气小呀,灯泡坏了,我踩着凳子,凳子下面还有一把椅子,摇摇晃晃,我胆小我怕高,家里停水了,从楼下提着大桶大桶的水,上下三楼跑了好几趟,你知道我有多么希望你能陪着我?二十多年了,我一直是家里的小公主,就连洗碗倒垃圾这种事我的父母都不会让我做,我却千辛万苦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给你看着这个家,晚上回来你倒头就睡,没一句安慰也就算了,还发脾气,你说你会娶我,如果结婚后我们是这样的生活,那么我宁愿不嫁了,你就是你许诺的幸福吗?我不要!”
我最爱的姑娘,我让你伤心了,对不起。感谢你对我的原谅。两个人争吵,头一个认错的人不一定是真的错了,只是他更懂得珍惜这份感情,谢谢你萧伊静。我每天出门前会在你额头一吻,然后和你说,我很快就回来,偶尔在工作中挤一点点时间给你打个电话,当然也被领导抓到过,挨一顿批斗。下班后第一时间回家,圣诞节会给你买一枝花,改善一顿,下一回馆子。陪伴才是最美的温情。
你快毕业了,你说让我陪你一起回家,我说“好呀。”很忐忑,很纠结,我问你需要带什么?你父母喜欢什么?然后我们一起精挑细选了礼物准备见我未来的丈母娘。你的父母和蔼可亲,他们对我们带的礼物也很喜欢。而我见到他们却异常的紧张,你游刃有余的游走在我们中间,向你的父母夸我的好,说他们的随性。他们很客套的问了一些我家里的基本情况,还问了我的基本情况。我知道这些问题他们已经问了你很多遍了,在我这里只是形式性的进行一次求证。
“农村里好呀,不拥挤,安安静静,宜居。”
你的父母还问到我未来打算,我如实回答。你的父母只是一个“哦”字,我知道这很尴尬,我也知道他们对我的不满,可是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他们。
不怎么愉快的见面后,在很尴尬的气氛中分开了,你对我说不要当真,你父母只是心疼你,怕你以后过的不好而已,你会和他们求情。恩,我信了。
后来,你对我说你父母希望我能在市里买一套房子,以后咱们住在市里,这样离你的父母就会近一点,方便照顾。是呀,离你的父母近一点,那么我的父母呢?我就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就不需要我的照顾?他们就不会想念我?我的家庭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家庭,读大学已经让我的父母身体透支,如今父亲仍重病,每天靠吃药度日,还要扛着透支的身体还债。我年纪轻轻,刚刚从学校毕业,我哪里会有那么多钱去市里买一套房子?如果卖血可以,我就去了,可是即使把我的血抽干,又能如何?
你说我没有诚意,说我根本不想娶你,我解释了,你说这是掩饰,是给自己找借口,你生气了,我也生气了,这是我们在一起七年里第一次不欢而散。
金钱不是万能的,金钱买不到爱情,可是它能毁掉爱情,太多的人把爱情里参杂其他东西,是呀,现在已经不是学生年代了,我们已经过了那个仅仅因为喜欢而在一起的年代。金钱呀金钱,你不是爱情的必选项,而你却成了测试爱情是否真心的标尺。
那天我给你打电话说,我要去打工,我要去挣钱,希望你会等我,等我回来娶你,等我给你幸福。可爱情从来都不是用等的,因为不争取,什么都会丢掉的。你来送我,说舍不得我,还送给我一个包,说“等我回来。”看着我进站,你流下了眼泪,满脸都是,我强忍着说“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了。”你拉着我的手,很有力,低着头喃喃的说“我跟你走吧。”在我的目瞪口呆中,你拉着我“私奔”了。去往陌生的城市,一声不吭的离开自己的父母跟我去流浪。
上海是中国最繁华最大的都市,这里承载这太多人的梦想,当然也有我的,还有你的。我们怀揣着梦想以及瞳景着的未来而来,我们兴高采烈,你也全然不顾家里人的担心。上海越来越近,你说,“上海这么大,我们应该先去哪?”我说“东方明珠吧,那是上海的地标建筑,没到过东方明珠谁信你来过上海?”你开心极了,像一只馋猫得到鱼一样。到达上海的时候是凌晨,此时的上海不是那么车水马龙,有点小安静,安静的有点惬意。你站在黄浦江边对着东方明珠大声喊“上海,我来了!”我让你站好,我要给你拍一张照片,把这珍贵的时刻记录下来,可是我用的还是好几年前的手机,可以拍照,只是拍不清楚。就这样你把自己印在了这个朦朦胧胧的黄浦江上,东方明珠就是你的背景。
我们跑遍大街小巷,没有一个适合我们的出租屋,大多都是因为贵,干净的贵,有电视能洗澡的更贵。我们租下一间最廉价的地下室,它只有不足4平米,也就是开门后就是一张床,不,还有一把椅子,桌子都没有,即使有,也没地方放。这里吵杂不堪,即使关着门,你都觉得是有人在你面前大喊大叫,你能听到各种声音,吵架争执、打电话、听歌、看电视甚至啪啪啪。这里全是这样的蜗居小屋,我感觉特对不起你,你说“没事,小小的屋子承载着我们大大的梦想,总有一天我们的梦想会将我们带进豪华别墅里。”哦,这话应该是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会说的吧。梦想的动力让我们忘记自身处境。
我们很疲惫,一天的火车让我们腰酸背疼,拖着疲惫的身子我抱着抱你睡下了。我们简短的开了一个会,这是一个励志的小会,努力找工作,努力挣钱。我说你就去找一个文员的工作吧,我呢,挣钱多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何一个打字员的工作却要求必须英语过六级。我要找的是体力活,居然还要求普通话证书还有本科学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给的工资还不够房租,更别说吃饭了。好几天过去了,如此大的上海都没有一个容纳我们的地方,带来的钱都快花完了,我们依旧没有找到工作。一次次的挫败让你我都很受伤,来上海时候的那种热情也渐渐消磨殆尽,励志的对话从大声到小声,从频繁到不见。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说,“可能是上海不适合咱们呢?要不咱去苏州吧,多试试总会可以的,失败是成功的大娘嘛!”你的闷闷不乐不见了转而笑喷,说“好好的一句名言让你说的恶心死了,还大娘呢。”
苏州会让我们有所好转吗?是的,不能,我们依旧住在地下室,我们依旧挤在吵杂的小屋里,我们依旧早出晚归的奔波在找工作的路上,我们每天最大的一笔支出应该就是打印简历吧?你打了退堂鼓说“要不,我们回去吧?我和家人好好说说。我觉得我的父母不是那种执拗的人。”“不要”年纪轻轻的我们,没经验,没阅历,有的只有这份微不足道的尊严,我不能认输,我要努力找,我就不信没有适合我的工作。现在想来,那只是我们放不下大学生的姿态,每一个人都是公平,无论你来自哪里,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无论是学历高低,在这个社会中,你都是最普通的一员,你没资格要求什么都适应你,只有你去适应这个社会,适应后才有权去改变它。我们又每天奔波在扔简历的路上,我们之间的话也越来越少,而争吵也越来越多,每天吃泡面睡地下室,消费者信用卡里的额度,浪费着青春。可是信用卡透支的多了就没有信用了,青春的日子也会在我们享受的同时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