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惟桃月,绿茶新发,淅淅沥沥的春丝抚着一曲江南小调,勾勒出这座小城的静谧缠绵。
伏枕难眠,翻开褪色的书篇,恰读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字句迟了心弦。修身、治国、平天下的至理传承了千年,颇为首肯。刘邦说,惟贤惟德,能服于人;王安石说,修身洁行,言必由绳墨;康熙说,守国之道,惟在修德安民。民心悦则邦本得,所谓“众志成城”者是也。注目着圣人之言,念及幼时起父母便教导的尚学而后明理,明理而后知行,知行而后自得。一个离于世俗的声音,被街灯的余火点燃,燎起轻烟,缓缓灼进体肤。蓦然想起,许多年前,一个手执书简的少女,在雪舞灯下的子夜,纸语相诉,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不知从何时起,骨髓流淌着的不再是以天下为己任的热血,于茶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里浸*已久,此刻,站在圣人的训诫前,禁不住自问,至善何在?
熄了灯,坐起入定,**的空气被过往行人的衣裾荡开,流进心肺,这一刻,我仿似正立于分岔路口,四野黢黑,远处沉郁的马达与汽鸣声响不时地打断我思量着下一步的走向,未知的压迫拥袭而至。
许是叙老了的命题,一个呼吸的罅隙,我寻到了答案。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古时毕竟不同今朝。且看古代娱乐活动,《东塘处士墓志铭》中写道:“既苦志不酬,右书左琴以善娱乐。” 《北史·齐纪中·文宣帝》:“或聚棘为马,纽草为索,逼遣乘骑,牵引来去,流血洒地,以为娱乐。”《苏州织造局志》:“吴俗每岁交秋,聚斗蟋蟀。”经年之后,茅亭茶座成了遗迹,青楼不再吟诗唱词,瘦凉的西风卷不起一管空袖,暗巷雅间是废寝忘食濡首的雀客网友,今人捧书实难矣,毋论穷道以臻至善。而古代享乐之道的稀缺,把文人逼迫到桌案前。苦苦行吟求索兼善天下的途径,是抱负,亦是意趣。华夏民族自汉代而来的对儒家思想的墨守尊崇,即便是在程朱理学盛行之时,也未能出其右。修身、治国、平天下是每个古代文人的鸿鹄之志,而成了今人席中漫饮的笑谈。至善?远矣。
回溯往昔,但凡显名于史者,无不心怀天下。而我未得仲永之资,偏习随波逐流之态,永年的的专注是美人眉间一点泪痣,花间词中半阙呢喃,在微雨轻柔的河畔,侯一个打马的过客,不知觉已将青春流放。
你欲点醒我梦里不知身是客,在商品浪潮的惊涛下难以存活。然而,我本是为爱而生的女子,但许醉里共陶然,得为众人而已,便是我的至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