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在上课,窗外有一学生,走到教室后面时,突然不动了,隔着窗户跟教室里的几个同学说着什么。待走过去看个究竟,那学生匆匆走了。
继续上课,在黑板上写好板书,一转身发现那人阴魂不散,又站在那里聊开了。见我在注视他,倒也不慌不忙,干脆从后门走进了教室。脸上挂着谦恭的微笑,不用说,这个学生我认得,他是电子商务班的小裴,他自己的课不上,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只见小裴踏进门两步后不动了,带着一脸的恭敬说:老师,我可以在这里听您讲课吗?搞得跟千里追寻而来的粉丝似的。
这个小裴,长得一脸的正气,名字也起的好,就叫正义。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他们班的班长呢?待上了一段时间的课,发现这个小裴,骨子里就是个调皮鬼,特喜欢阴吵。
是什么课让他悄悄地离开团体,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这么要求进步。很有可能是到这个班来找人玩,时间还早,而且站在外面又冷,于是就找这么一个借口进来了。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让他进来。
对这样的学生,肚子里那几根歪歪肠子我还是清楚的:别看他现在在你面前低调的一塌糊涂,让你天真地以为他今天放弃打篮球,有了好学上进的冲动。一旦你以礼相待,请他落座。要知道,这个班有他的一帮哥们。只要你一点头,他马上会飞奔到那帮哥们中间,只消一歇歇功夫,那个地方就会变成菜市场。
问题是,小裴同学平日里虽然调皮,但心思比较细腻,应该明白这样做最终要被老师从教室里赶出来的结局。以他的性格,不会如此鲁莽行事,现在,却偏偏这样做了,那么问题的结点又在哪里呢?
哎,想我泱泱大国,岂有不能容人之理。
“好的,”我简单地跟在座的学生交代一下:“这是电子商务班的小裴同学,他一向喜欢听我上的课,是个好孩子,让他进来好么?”便指定一个位置让他坐下,为的是把他和那帮哥们隔离开来。
不想,教室里马上响起了哄笑声:“老师,他是好孩子,这世界就没有坏孩子了。”
我‘怒’视众生,众生便安静下来。看到老师这么铁定认为自己是个好孩子,那伸长了脖子正准备吆三喝四招呼朋友的小裴,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脖子,然后乖得像个小猫似的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听老师讲课。
教室里又恢复了安静,而且是静的出奇,老师的声音变的清脆又嘹亮。很快,下课铃响了。就在铃声敲响的一霎那,我突然明白了,问题的结点就在这里。
其实,小裴同学在决定走进这个教室的那一刻,就已经掌控了完全的主动权。当时他要面临的无非就是让进与不让进的问题。如果老师无条件地让他进来,不加以约束,以他的能量,能把这里给搅得成一锅粥,足以让老师崩溃几次。
如果老师当时叫他离开,看好了,刚进来时那副谦逊的模样马上换成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决不会马上夹着尾巴离开,在双方的对持中,在你跟他脸红耳赤地讲道理争长短时,如果运气好,他接受了你的批评,走出了教室。这时,下课铃声响了,这位在教室外早已计算好步伐的调皮鬼,定会以旋风般的速度一个回马枪冲回到教室,这时他一定会面带微笑,轻轻松松地走回到那些哥们中间,并反客为主地大声跟你说声再见。
又,如果你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当场就暴跳如雷,巴不得下一秒就要他从你面前消失,那么你可能会“死”的更惨。刚跳到一半,下课铃响了,他的那些哥们便会轰然而起,把你团团围住,嘴巴里好心好意地对你说:老师,别跟他计较,他已经没得救了,上帝也救不了他,您消消气、消消气。一面推搡着,意思是说:老师,你好走了。
你脸色铁青地到学生处告状,要求处分他。那地方,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姥姥家,三天进两天出的,你没见进门时都透着一种亲切感。难道等待他们的命运注定是流落社会?
这些是叛逆心理特别重的孩子,正处在心理波动期,有时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偏偏要选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
把握好他们的心理尺度,该镇压时镇压,该招安时招安。有时,连大灰狼也会变成喜羊羊,只因他们的心底还有着些许的单纯。
这就是青春期孩子不可捉摸的两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