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擅歌舞,习诗赋,会舞剑,蒙着一层银色的面纱。
她知道,从十岁就知道了——她要许给皇子李帽,那个灼灼其华的皇子。
其实她还是喜欢唤他阿清,或许他早已不记得了。
终于,咸宜公主的大婚上,她又见到了他。
他依旧是那么的翩翩如玉,她亦是如此的优秀。
惠妃倚在帝王的怀里:“陛下,杨家女儿早与帽儿定下婚约,不若,就来个‘双喜临门’如何?”
那人应允了自己最宠的妃子,却单单是宠而已。
她喜形于色,竟连自己的面纱何时被弄丢也没有注意。
也没有注意帝王眼中的一缕深色和全场的哗然。
她与他成亲时,她平时男儿般的爽朗一刻全无。
毕竟,她是第一次;他亦是……
唐以胖为美,她常常痛恨自己为何没有人家“喝凉水就能长肉”的体质。
而他这时会端一盘自己亲自做的、她最爱的红烧肉来,喂她一块,轻唤一句“玉环”,她喜形于色……
闲暇时,她会拿来琵琶,弹一曲《十面埋伏》,他会祝兴舞一曲。
嬉笑成一团。
他也渐渐察觉到自己父皇对他的玉环有着怎样的心思。
那个高高在上的殿下从小让他如何,他便如何;可玉环……是他的心头肉啊!
还是被接走了,成了三千佳丽的一员。
那个灼灼其华的君子,也呕了一口心头血。
“你可后悔?”
“玉环,不悔!”
“为何?这深宫寂寞,美人无数,你不过是其中最年轻漂亮的罢了。可早晚有一天,你会被其他人取代!会有其他美人儿进宫……”帝王还想说什么,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
“这天下都是陛下的,有何物陛下得不到呢?就是要阿清的命,玉环想,惠妃娘娘也一定会双手奉上的!”她没有哭,她不能哭。
“好好,不愧是我大唐的寿王妃!今后的‘杨贵妃’!来人,杨家有女贤怀,朕……”
没人看得清石榴般的清泪。
如愿的,他娶了别人;如愿的,她出家为尼。
他冲进房门,她激动万分,却不能喜形于色,只能说一句:“你走罢!”
“玉环……”
“当初的寿王妃早已死去。你面前的,是大唐贵妃!你应称我一声‘母妃’,寿、王、殿、下!”
“母妃?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杨玉环!杨玉环?你,竟让我称你于母妃?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哈哈……杨玉环……玉环……呜呜呜呜……”
“陛下可满意?”
他毙了。
她顿了顿:“陛下说这些干什么?多晦气!臣妾为陛下舞一曲如何?”
李隆基,竟然是你回了阿清,那么,我便毁了你这李唐盛世!让这江山,让这天下人为他陪葬!
这一曲《后庭花》唱得可还好?
马嵬坡下,奈何桥旁,帝王仿佛说“来世再见”。
可她好似看到了那个灼灼其华的君子,会为她不顾旁人的眼光做红烧肉,一口一口喂她吃;她弹琵琶,他跳舞助兴。
而她也不是那个爱吃石榴和荔枝跳《霓裳羽衣》的杨贵妃。
为何吃石榴?她说他灼灼其华,他说她逃之夭夭,面若桃花。她调皮一笑,他说句“石榴裙下死,我李清做鬼也定是个风流鬼!得有多少达官贵人羡慕我?”
为何吃荔枝?他说她的小嘴像荔枝一样香甜,她的肌肤比古楼兰鲜少有人知道的白玉荔枝还要嫩滑。
恍惚间,她没有弄丢自己的银面纱;她在喝下孟汤的前一刻,在奈何桥旁看到一翩翩君子——
“玉环,再来一曲《十面埋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