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男朋友变心,与我分手,分手后他向我借钱。当时的我亦很穷困,但不想拒绝,便从朋友那里借了钱寄给他。
后来我的境遇更加窘迫,跟他开口,他拒绝还钱,于是我把他拉黑。但拉黑他以后,我依旧很难过,每每吃饭时,会有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进白米饭里,米饭舍不得扔掉。
那天以后,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糟糕,最糟的时候,一周只花了十块钱。每天早晨我躲坐在超市图书区的角落里,读书直至日落西山,然后怀着恍若隔世的茫然,踩着月光、星光和闪烁的霓虹光回宿舍,泡上一袋方便面吞下。
到了周末,我的口袋里居然剩下三块钱,于是我买了一块滚烫的肉夹馍,记忆里,那天的肉夹馍,我吃的格外香甜,却也格外悲伤。
后来,仿佛过了很久,我又遇见一个人,他对我很好。但是每当我吃饭时,依旧会偶尔有眼泪落下来。他便坐在一旁,始终微笑沉默着,不问,只是将盘子里的肉静静的挑到我的碗里,看着我吃下去。
那时候,我并没有决定一生与他厮守在一起,但他对我始终很温柔,始终很耐心,始终很好。
有一次,他在外地做手术,我有事不能陪他。手术醒来后,他嘴巴缝着针,在电话里发出模糊不清吱吱呜呜的声音,我实在听不清,他便挂掉电话发来短信,“你自己要好好吃饭。”
有一次,他买了摩托车载我出去玩,路上摩托车熄火,他笨重的修来修去修不好,急的满头大汗。他挥手让我坐出租车先走,但我执拗的站在原地等他。
有一天,我们终于决定要结婚了,可是结婚前一晚却狠狠的吵架。我气的大哭,下决心取消婚礼做个逃跑新娘,甚至在梦中仍咒骂不休。
可一觉醒来,我便忘记了那件事,仍是欢天喜地的结婚,见到前来迎娶我的他,内心仍然很欢喜。
有一天,外婆去世了,我很伤心。葬礼中,我跪在地上,膝盖跪到红肿,到了傍晚再次跪倒时,他便将手放在我的膝盖下,叫我跪在他的手上。
农村的地面有很多小石子,我看到他的手被硌出蜂窝般的模样。
再后来,我们的家里出了一些状况,深夜他还没有回来。其实我也很难过,但我发短信给他说,“再困难也要回家。”我在黑暗中等了许久,终于听到门锁的声音,然后我起身拥抱了他。
那天以后,我吃饭很少,内心觉得生活进入了深渊,无精打采恍恍惚惚。他却每天都按时做饭,一个菜、两碗米饭,我们便围在桌子上吃饭,不说话,但都支撑着,想努力的鼓励对方。
有一天,饭桌上他哭了,拿出房本车本递给我,说不会再连累我。我没有抬头看他,只是默默吃完了饭,默默的将碗刷掉,默默的将房间打扫干净,默默的搓洗着并没有污渍的衣服。
其实我想了很多很多,想过若真的离开他,他若真的离开我,我们该怎么去生活;想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我想的最多的是,生活已经不能更糟,索性我可以自由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于是我写了很多文字,鼓励自己,鼓励他,没想到也鼓励了一些陌生人。
我们一直在努力,也一直在失望。可失望之余,很快便又会打起精神来。没人会告诉我,这是爱的力量,但我隐隐觉得,它就是。
前几天,我看了一篇文章,吃饭时我说,我想在年老的时候,依旧能陪着你。
他吃着饭,忽然便掉下眼泪来,我扭过头,假装不看他,亦不让他看见我的眼睛,待眼睛明亮,回过头,仍然安静的吃饭。
也许,我一辈子都会是个不爱说话爱流泪的傻瓜。
我想,等有一天,我腹中的孩子出生、长大,我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告诉他(她),其实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可怕,重要的是有人在岁月里,能够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