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天雷已行至沧海阁上冒着深蓝的烈焰,天地之间只剩下轰隆隆的响声,震得远处的山谷也微微摇晃,长歌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飘来:“都说彼岸花是绝望之花,此刻我才真的领会这‘绝望’二字的含义,被所爱之人亲手置之死亡,只为成全另一个人的重生。”她原本盛满悲哀的目光忽然死死锁住他:“顾南安,我到底有那一点比不上她?”
顾南安此时心中已悲伤不能自抑,诸多不忍,却最终不愿欺骗她:“长歌,你很好,非常好,只是……你不是她。”
只是你不是她,呵!这便是她触犯天规、折损万年修为、耗费无数灵力所得来的答案么?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在塞北苦寒之地陪他整整的五年,抵不上柳含烟低眉浅笑的一个瞬间,她宁受天雷之刑违背天命的深情,抵不上柳含烟病床上看着他哀戚的眼神。她没有输给任何人,她只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自己的一厢情愿,输给了自己的最终成全。
天雷滚滚落下来的那一刻,长歌没有闪也没有躲,就这么让她亲手选择的结局直直击在了自己的胸口,喷薄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最后,她撑起最后一口气,对顾南安说道:“你曾经问我有没有让她三年后继续存活人世的办法,现在,我就告诉你。”说着她掏出一把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地直直插进自己的胸口。
顾南安急急喊出:“不要!”却已经太晚了。长歌胸口的鲜血泛着灼灼的金光像决堤的洪水般汩汩往外涌,瞬间便染红了丹丘大片的雪原,一大片的彼岸花在鲜血中摇曳,似烈浪翻滚,慢慢地,竟升成了一片火海,长歌静静地躺在漫天的火光中,眼神平静而安详。她到底是成全了他,以凤凰涅槃的死亡之火在彼岸花海中炼化,制成起死回生的不死药,从此,他们俩应该就可以永远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了吧。
顾南安红着眼,甚少流泪的他此刻泪流满面,多次地想要冲进火海却被热浪逼回,只能在火海外不停地叫着:“长歌!长歌!长歌……”叫了多少次,连自己的嗓子都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直到灼灼的火光逐渐微弱渐渐燃烧成一片灰烬,他在遍地的荒芜中摸着那颗红色的珠子泣不成声。
她明明知道一切,明明知道最后会面临怎样一个结局,却还是,亲手成全了自己的幸福。他们之间,最后,竟仅仅剩下了这一片燃烧的灰烬。
一寸相思一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