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鹃鸟啼红,照影溪前,和烟竹外
忘崔郎旧事,妆成人面,笑舞桃花”
西子在那本绯红色记事本的扉页上用蝇头小楷写下这阙失了平仄的联,末了,来不及收笔,却被窗台上正在思考喵生的猫星人一个流星飞步踩过,瞬间,凌乱西子一池春水般的思绪,就如眼前未干的墨迹,滴滴点点,突兀的措手不及。忘崔郎旧事,妆成人面,笑舞桃花,桃花,桃...花...
“你 ,还好吗?”她问
“我很好”他答
你好吗?他问
我也很好,她还好吗?她答她问
她刚才回答我说,她也很好”他答
在分开后第三个年头,当南方一城烟雨,满城飞絮的时节,顾轶南在熙熙攘攘的淮海路,偶遇了当初迷一样逃走了的西子。四目相对,没有了当初的含情脉脉,更多的则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周围人潮如梭,世界蹭的一下,安静了。
如果说没有了三年前的那场逃离,或许顾轶南和西子已经一生一代一双人了,然而,很多的现实,里面都赤裸裸的剔除了如果,就譬如说当初顾轶男在北城交大当着那么多学弟学姐在图书馆告白西子的时候,就在心中暗自起誓,有生之年,非西子不娶。西子接受了那一捧香槟玫瑰的时候,也就意味是接受了那一颗玻璃心,不巧的是,那一天正好西方国家的愚人节,虽然他们都不是虔诚的西方教徒,但是却着实被命运华丽丽的愚弄了一番。
《一》
偶遇
顾轶南,180身高,地地道道的北方人,白皙阳光的理科男,厚厚的玻璃镜片后面藏着一对费翔似的眼眸,时而忧郁时而坏笑时而阴晴不定,一双白净纤长的手指却画的出一幅幅好桃花。
西子,160身高,娇小玲珑的文艺女,杨柳杏花交映处的枕水人家,有着南方姑娘特有的典雅与温柔。与顾轶南本该是两条平行线,永无交集,然而,缘于桃花,相遇。
东风来了,三月的柳絮飞了,燕子归了,她,出现了。
在一个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的午后,顾轶南独自一个人去了校区对面那片桃园写生时遇见了同样也是一个人的西子。安安静静的捧着一本书,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 ... 顾轶南灵机一动,景中的人物走进了画里,巧的是,这幅画被社团推送到了《没有跌宕的春天》为主题的画展,旁白的小诗,意外的安排给了中文系的西子:
你泼墨了墙角残缺的预言
绯红的世界
渲染出一个没有跌宕的春天
我低眉浅笑
素手在花瓣上续写安然。
《二》
落幕
有关一切无关的事物,那便是落幕。
在经历了一个容易萌芽的春夏,他们的爱情终结在了个不利于生长的寒冬。北方的圣诞夜飘着大雪,异常的寒冷,所有的情愫冻结在了西子与顾轶南不期而遇的那一刹那,西子把精心给顾轶南挑选的圣诞礼物重重的甩在他脸上夺路而逃,踉踉仓仓中居然撞到了顾轶南身边那个蛇一样缠着他胳膊的红唇少女。
漫天飞舞的的雪花,西子的脑袋一片空白。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忙,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停用。”
积雪都融化了,顾轶南手机里西子的号码再也没有拨通,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告诉他西子的去向,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迹可寻,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三》
浅逃
西子在撞见顾轶南和红唇少女之后,跌跌撞撞的回到寝室,已经变成了雪人,在室友诧异的目光和关切的问候之后,一言不发的裹在被子里抽泣,那一刻,生无可恋。昏昏沉沉之中,体温居然上升到了39.5℃。
第三天,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雪停了,西子回头看着桌子上的台历,时间依旧停留在醒目的红色标记上,12月25。西子伸手撕掉那页,揉成一团,丢进了风中。远方那头,是父母安排工作的催促声,是时候决定了。
站台上,室友依依不舍的告别,天很冷,雾很浓,这座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北城,随着列车的前行,淹没在了晨雾和灰暗的街灯中。
《四》
你的荒芜,荒城无瓦,我的孤独,欲禁冢丘。
顾轶南在往后的日子里,依旧业余画着桃花,然而,他没有留住任何一副,都是画了丢掉,丢掉再画,那种浮躁和烦心挥之不去,使得好好一个人,瞬间都颓废了,一种哥特式的寂寞,充斥着整个冬天,天稍稍回暖,顾轶南便背起了行囊,独自去了西藏,他希望那个靠近天堂的地方能够抚慰自己浮躁的心灵,希望那摇动的经筒,可以超度自己早早夭折了的爱情。
庄严的布达拉宫前,袅袅青烟,梵音缭绕,顾轶南许愿:祈求这在某个路口再次相见。
顾轶南被西藏梵音和旷野的风洗礼成了黝黑色。从西藏回来的时候,是次年的春天,那一季的花开,比往年还要早,顾轶南来不及触及原野的桃红杏白,纤长的指尖,拾了一地的残红柳绿,塌上了南下的列车。
顾轶南孤独的奋斗在南方这座着了魔一样的城市,从这个黄昏到那个日暮... ...
《五》
再见,再见!不是所有的再见都是再也不见。
顾轶南带着那句没有说出口的抱歉和永远无法解释的荒唐画面混混沌沌的度日如年。
这个黄昏,那个路口,在追寻西子的路上马不停蹄。
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印,蓦然回首,转而有变得陌生,走吧,我们不曾相识。而后继续追寻,日复一日。
八重樱花落了,垂丝海棠开了,淮海路的法国梧桐嫩芽也一天天长大了,在西子与顾轶南重逢的黄昏,夕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