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友打来电话:“这一生,横杀诸多烦忧,然晨起暮落中,仍见飞絮暗涌有如鲫鱼之刺,横鲠在喉。虽不曾至命,但却让人辗转难咽、苦不堪言。这个世界,终是令我太过失望,我真的累了,我想抽身离去,与酒为欢。纵,披一身的寂寥……。”
握着电话,那一刻,我的心也刹然跟着哗啦啦地凉。
其实,负面情绪,谁都会有。只是,你是坐骑抑或骑师,终是取决于自我心态和毅力。
凤凰涅磐,难逃烈焰焚燃;烟火凌宇,何以不裹携风霜?你说你浮生望断,自此只愿一斛浊酒尽余欢;我却说我飞花掠尽,亦要踩着时光鼓点安坐浩荡江湖之上,管它三千繁芜,灼灼其厉;亦管它冽尘种种,终归落红流水,我只在波光流转里追随万物幻变的禅道,还有那刀剑浓情下未曾丢失的本真。
莫来追问,此般清宁,岂不过于寡淡? 也莫来探究,半世兵荒马乱,他朝何与再和旧事温柔相待?我只会说,苍莽人生,迟暮沿途, 不过青葱白玉年华中禅意蕴含的凝重,亦是风雨飘摇后年岁沉淀路上的底色。故而,流离半世志未酬,漂泊一生意阑珊,我仍会选择在云飞涛走里,将忧伤叠成心字罗衣,把眸疼翻作双行锦字,告诉未来,我不怕。
因小草告诉我,只要微笑向着阳光生长,时日就会变得坚韧叠雅;茧虫告诉我,只要学会忍负磨砺和疼痛,便能有破茧成蝶重获新生那一刻;而海棠告诉我,只要甘于寂寞,即使无人读懂芳华尽散,亦会在孤冽寒凉中素然凋零得无懈可击。于是,我也告诉自己,只要携暖向前,纵风雨路上,有泪可落,但亦不会是凄凉。
当然,如此这般,并非我淡泊清高勘破红尘做到了万般琴瑟也风轻。此般拂柳分花,仅是因为,尘世把冷暖与霜雪都悉数赠予了人们,不管你欢不欢喜,也不论你愿不愿意,日子都似一叠白纸。许我们兀自涂写,兀自撕裂;兀自追击,兀自经营,但它却是从来不允我们只把希冀和曼妙亨尽。
固而,既躲不过万物嬗递浮生诡魅,我便索性不躲。只在殇色焚城里,背手含笑把上苍仅掌握了一半的命运,用鲜活热闹的人间烟火,将其以爱,烧成一盏素胚青花。
待到暮岚拉开长路,倦鸟飞过湖的一生,一筐筐沧海,也可完整跳脱地交予桑田,再来微笑话与大家听,暴浪伏跌的尘世,怕是有泪可落,也定然能似薄酒入喉,虽入口涩苦蕴辣,但在你凝眉和不着意间,却可慢慢潜进心肺暖醇你全部经脉与郁葱。
刎颈无非一笑,何惧风涌浪袭。浮尘无常,险境横生,谁也无法预知自我生命的长度;谁都会有红火璀璨耀眼之时,也会有暗淡孤凉萧条之日。因而,趁刀还热酒尚温,亦趁人生未老记忆未钝,我们不妨就活于当下,活出自我,勇敢地追梦,别怕有泪有痛,也别怕江湖变更。因人,唯有融会贯通,才能让自己,让脚步,让心灵,在凌烈的生活里走得更为高远,更为畅快。
荛灯落笔于2016、3、5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