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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逝去的青春岁月(3)

时间:2018-01-04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刘传民  阅读:

本来这件事随着小鲍的拒绝而结束。可真是应了那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的话。一天,小鲍父亲胃出血住院了,正当家人为一千多块钱住院费一筹未展时,那裁缝的父亲老裁缝来了,送来一千块钱。鲍家不知如何是好,接不是不接也不是。那老裁缝看出鲍家人的心事,忙不迭的说:

“孩子的事咱们不谈,现在救人要紧!”

这样说着,鲍家人真的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再说父亲住院真的需要这笔钱呐!

父亲得救了,但欠裁缝家的情和债不能不还呀?父母执意要鲍娣答应这门亲事。特别是父亲,他说这家人能在我们危难时慷慨相助,足以证明他家人的善德。何况这孩子还有这么好的手艺,身体稍有残疾,但一点也不影响日常生活。父亲分析得的确在理,可小鲍就是无法接受。无奈之下,小鲍专门去镇上找到那个裁缝,两人进行了长谈。最后,裁缝答应小鲍会说服父亲老裁缝不要逼债。小鲍承诺两年内连本带息还清裁缝家的一千块钱。

一九八零年春,小鲍告别父母小弟,只身来到塞外,投奔在农场工作的姑姑。姑姑算是开明,专门写了封信给弟弟,父亲这才答应不再逼女儿。

  • 小鲍说,截止上个月她已经给家里寄回一千一百块钱了,裁缝家的债应该还完了。

    小鲍身上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难怪刚才那么激动!

    看着小鲍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牛明问她:

    “那你对自己的个人问题怎么看,什么样的人才是你的意中人?”

    “其实,对婚姻我的要求一点也不高。两个相爱的人一定要思想沟通,兴趣相投,彼此欣赏,心灵享受。如果连这点都感觉不到,谈何爱情婚姻?”

    牛明真没想到,小鲍对爱情理解的这么有深度!

    小鲍的拒绝使得小李子像失了魂似的整天心事重重。不仅话少了,而且再也听不到他唱情歌了。倒是小鲍像无事一样,该聊天聊天,该玩笑玩笑。

    不久,砖机上供应土的那位职工回老家探亲,小李子不知找谁的关系顶上去了。供应土是砖机上最轻松的活儿:指挥推土机将远处的黄土推进砖机旁的锥形漏斗里。漏斗是用钢板焊接的,足有三十立方的承载量。漏斗下口处由传送带将黄土送入砖机斗槽。遇到漏斗出口因为土质黏湿蓬起不漏,他需要站在锥形漏斗边沿用长长的钢筋捣通几下。

    小李子自干了供应土这个轻松的工作,使得其他的正式工妒忌起来,常常在小李子面前说些风凉话。小李子不屑一顾,土供应丰足时,就坐在漏斗边沿,掏出装着莫合烟末的小瓶子,撕下一绺报纸从瓶子里倒出烟末,很熟练的卷起来叼在嘴上,掏出火柴点着。使劲的抽着吐出、吐出又抽着,嘴里发出很响的嘶嘶声。有时传送带没有土他也不知道,被组长吼骂一声才回过神,迅速丢下烟蒂投入工作。牛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明白小李子内心的痛苦煎熬。如果这样的抽,这样的吐,能够把他心中的痛苦释放煎熬缓解,这应该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小李子调走,一位河南籍的年轻男人和牛明同组拉坯。一天上夜班,大约三四点钟的样子吧。牛明坐在车辕上,等着小鲍和那个正式工大姐码架子车上的砖坯,突然远处的砖机声戛然而止,急促嘈杂的人声从远处传来。灯光下看到其他砖坯道的人撂下手中活儿,纷纷向砖机方向跑去。听到有人在喊:“快!快!小李子被土埋了!”牛明一愣,迅速抬起屁股,车子失去平衡,没有码完的坯子倒在一边,差点砸了了那位正式工大姐的脚。牛明没有回头,把大姐的叫骂声抛在脑后,撂下车子快速向砖机方向跑去。

    灯光下,十几个人在满是黄土的漏斗上方用铁锨刨着。漏斗口下方传送带上分明看到小李子露出来的穿着黄胶鞋的半条腿。一开始大家急切地用铁锨挖,后来几十个人轮流用手刨。快半个小时过去了,才看到小李子露出的头。等把人全身挖出来,看到小李子鼻子眼睛嘴角都是血迹。身子软绵绵的。赶快抬上一辆拖拉机向场部医院奔去……

    砖机继续运行,大家议论纷纷。原来小李子是在捣通蓬起的黄土时,脚下踩空掉进锥形漏斗。周围几十方黄土瞬间坍塌下来,把他深深的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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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从场部回来的人说:小李子死了!

    打回来的早饭牛明没有胃口吃,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个二十二岁的鲜活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小李子是砖厂唯一和“盲流”们打成一片的正式工。这在那个年代是难能可贵的。牛明就是看到小李子这点才和他走的很近。现在小李子走了,他能不伤心吗?!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下午四点多他刚醒来,小鲍就来了。面容沉重神情沮丧,两只眼睛红红的。一进门就自责:

    “我总感到小李子的死和我有关系,可我们真的不合适!”

    牛明安慰她,别想那么多,这样的意外谁也料想不到。

    小李子的坟莹位于农场东南角的一片荒地。那里杂草丛生坟茔遍布。墓穴是牛明和另外三个人用了两天时间挖成的。当装着小李子遗体的棺材下葬的那一刻,牛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永别了,我的好兄弟!

    塞外夏天干旱少雨。但今年气候似乎有些反常。进入七月,一连下了三场大雨。砖厂最怕下雨,刚出的码的整整齐齐的砖坯子,经大雨侵袭,几乎一半成了废泥巴。每天都能看到各种拉砖车拍着长队。刚出窑的砖还热乎乎的就被客户迫不及待的装车拉走了。

    小李子走了,一段时间过去,连谈论他的人也没有了。牛明和小鲍彼此心照不宣,也尽量避免谈论小李子。

    小鲍依然到地窝子来,并且比先前来的更勤了。

    转眼到了九月初,砖厂销售到了淡季,砖窑周围偌大的场地上,堆满了一行行晒干的、没晒干的砖坯。砖机工作宣布结束。只剩下出窑装窑的工作继续着。这天上午牛明干了半天杂活,吃过午饭就无事了。今晚砖厂特地请来场部电影放映队,放映当下最流行的电影《少林寺》,以慰劳辛苦了大半年的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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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明想明天回市里找哥哥,落实一下冬天的活儿。

    整个下午,小鲍一直呆在地窝子,和牛明聊着天。小鲍讲:

    “去年冬天在姑姑家闲呆着,今年冬天再没有活干就必须回家去。虽说那个裁缝的事算是了结,可一旦回家,父母就必然会为她的婚事张罗的。”

    “张罗就张罗呗,女孩子总归要找婆家的。”牛明打趣着。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希望我快点嫁人?”

  • 小鲍坐起来,上前一步站到牛明面前,表情严肃双眸直视着他,小巧的嘴唇噘了起来,露出嗔怪的表情。

    “好了,好了,逗你玩呢!”

    看小鲍认了真,牛明话语柔软了下来,眼睛看着别处,尽力躲避着小鲍的目光。

    “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有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是不是老家已经给你找好对象了?“

    看着牛明变了语气,小鲍转了话题:

    “哼!绝对是,看你那稳如泰山的样子,一定是。难怪场部经常有你的来信。”

    小鲍伶牙俐齿胸有成竹。

    “你真会推理!”

    牛明苦笑着说:

    “我家兄弟四个,只有三间破瓦房, 哪个女孩眼睛瞎了愿意嫁给我。再说了,就是人家女孩愿意,我也不忍心害人家女孩呀。我现在这个情况,哪有心思考虑这些问题,只想挣点钱把家里面貌改变一下。至于你说的经常有我的信,那都是同学亲戚来的。”

    其实,在走出家门的那一天,牛明心里早已有了一个决定:决不回老家,即使一辈子颠沛流离也愿意。老家的贫穷落后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刻了,他真的怕了。尽管他明白在外漂泊的艰难。甚至把一切可能出现的恶果都考虑了,但他不怕,并且愿意勇敢的去面对。即使为此付出哪怕是生命的代价,也丝毫不惜。但如果因此再搭上一个无辜女孩的前程,他真的于心不忍!

    这就是牛明近几年之所以不考虑个人问题的真正原因。不过,这些话,牛明没有对小鲍讲。

    时已黄昏,湖北陈叔还没回来,陈叔可能觉得砖厂活儿不多了,这段时间拼命的干活。每天吃过早饭,带上几个馍提一桶水就上班了。晚上十一点才回来。今晚的电影陈叔就没打算看。

    地窝子光线渐渐暗下来。牛明去开灯,小包提出一起外面走走,说一会陈叔回来了说话不方便。

    还真是这样的,有几次小包来地窝子玩,正在床上躺着休息的陈叔都会找个理由出去。牛明很不好意思,一再给陈叔讲,他和小鲍什么也没有,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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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叔从来都不正面回答,只一句:小鲍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话虽这么说,但一对年轻男女经常在一起免不了有人说闲话的。为避人眼目,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地窝子。上了屋顶,沿着渠沟向远处的农田走去。

    这是临旁生产队的一大片玉米地,挺拔的枝干翠绿的叶子,微风一吹,叶子的碰撞声飒飒作响。牛明走到一株稍大点的玉米杆旁,顺着红缨撕开一个小口,却发现嫩白的玉米粒尚未完全成熟,用手一掐有白汁流出。这要在老家,现在正是玉米收获的季节了。

    牛明想起上学时的一件事情,对小鲍讲,上中学那几年天天玉米糊糊充饥。上课时胃里不停泛酸水。有一次酸水泛起进入鼻腔,把脸都憋红了,不停的打着喷嚏,引来全班同学的嘲笑声,难堪极了!

    “我看你还是没吃够——刚才你不是手又痒了吗?”小鲍揶揄他

    “其实仅仅为了充饥这个绝对能吃。听妈妈讲,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人们把嫩些的玉米芯捣烂煮着吃。我之所以不忍心瓣下它是不忍心糟践它。”

    牛明辩解着

    两个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小鲍今天穿了一件米色上衣,一条牛仔直筒裤包裹着她的两条修长的腿,亭亭玉立,走起路来有些婀娜。牛明穿着离家时,姐姐特地为他做的卡几面料制服,裤子是母亲亲手做的漂染成黑色的粗布。在他的记忆力,所有的衣服面料都是母亲亲手织染的粗布。

    “冷吗?”看见小鲍打了个寒颤牛明问。

    “有点,不过没事的。”牛明脱下自己外套递给她。

    “别,别,别,把你冻感冒了,咋办!”小鲍伸过手来制止。

    两人的手无意间碰触在一起,小鲍不好意思缩回了手。

    “没事的,我是男人,抵抗力强。”

    牛明把衣服披在小鲍肩上。

    “那——我就谢谢你——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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