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经过17个月的抗癌治疗,2018年10月25日凌晨5点20分,永失我爱……”10月29日,著名央视主持人李咏的妻子哈文发微博宣告李咏离世。简短一句话,写满了无尽的哀思。
从25日到29日,四天,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抗癌17个月,没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唯有“永失我爱”四个字如泣如诉地在告诉我们这里面曾有过多么深情的故事。
李咏:用一生诠释“520”三个数字
孩子到来时,为了让高龄的她少受罪,他选择5月20日这个好日子进行剖腹产;眼看着要与她生死相隔的时刻,他拼尽全力在5点20分闭上了双眼。是巧合,亦是满满的无声的爱。(哦,对了,他主持的经典作品之一也离不开52,“幸运52”)
他在19岁的时候遇见她,那时,她18岁。
好一个青葱岁月,灿烂芳华。大学课堂里,他不好好听讲,却偷偷地看她的侧脸,偷偷地作画。就这样,感情的种子从最初的遇见就发了芽。
他把画送给她,试探她。引来她的嗔怒:你上不上课?
他为她去做兼职,做配音,当主持,到酒店驻唱。赚来的钱在当时来说颇为可观。他拿着这些钱去她家,为她家买大彩电、沙发,逗得她家人的欢心。他去她家,起得比鸡早,抢着干活做家务。
终究,他的“懂事”赢得了她全家人的认同。
从此,他更是“变本加厉”地“疯疯癫癫”的爱她。领了兼职的工资,就和她一起坐公交车去买布,然后两个人疯狂地做情侣装穿在身上。她过生日,在大学宿舍里,不允许男生进入,他就男扮女装混进女生宿舍。
别人笑话他,他乐在其中。
后来,很多人说他做的节目颇有嘻哈风,但其实,他的骨子里就是如此。
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短,工作逼迫他们两地分散。一个在西藏,一个在天津。
那时候,一切都慢。他一天一封信,仍难以盛载对她的相思。为了让她快点收到信,他竟然很嘻哈地在信封上画了火箭和丘比特。
有了她,他觉得谁也不如她美丽。他曾对此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终于悟出一个重大的哲理:美丽不在于眼睛,而在于心理。
于是,心里满当当的他,将相思寄托于尼采、康德、弗洛伊德,甚至《资本论》。
在奔赴于她的那一天,他也热烈似火。剃须、理发,换上干净的衣裳,买钻戒、玫瑰花,连夜站到她的门前,忐忑地等待那不可知的未来。
最终,相思的花苞盛开成婚姻的美丽花朵。
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有我的长发,我有你的短发。我有你的豪爽,你有我的柔情。因为你,我从需要关照的小女人成长为颇有担当的大女人。因为你,我甘愿退居你之下,成为一个被你领导的小男人。
因为他的鼓励和支持,让她觉醒并成长:“原来我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我也不想做一个简单的女人。我有我的价值。”但他说,“论私心,我真不希望自己的媳妇儿到了40岁,还在为工作受委屈,挨辛苦。”
别人说,相爱的夫妻也得保留彼此的“自留地”,是谓空间。但他们从不。他们坦诚到近乎透明。
谈宇宙,谈人类,聊工作,聊生活,永远说不完的话,荡漾在彼此间。
因为相知相爱太深,他与她相约,此生不要孩子,因为孩子是“第三者”。
“蜜月”十年后,他们才迎来了孩子。由此,开启人生的另一种幸福。
从得知孩子到来的那天起,他就一天一篇日记记下这种幸福,用蝇头小楷、繁体,以“亲爱的小宝贝”开头,从未间断。
孩子出生后,他抱着孩子喂奶,居然感动得落泪。
他说,他“很恋家,家庭高于一切”。
他说,在家里的争吵永远都是他先认错,因为“成熟的稻子总弯腰”。
他说,“当老婆和闺女起了冲突,我护着老婆,训孩子”,因为孩子是在接受“挫折教育”,而老婆“跟我20年了,委屈谁,也不能委屈她呀”。
他说,他的人生志向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奔着一起白头去的。
她的父母曾说,你们一个属鸡,一个属猴,“鸡与猴,不到头”。
在结婚17年后,她告诉爸爸妈妈的在天之灵:“闺女没嫁错人,鸡猴照样能过到头而,而且过得挺好。”
凡俗的生活,他们过成了童话。
如今,又过去八载。他走了,丢下她和她。一个“她”是被他称作“情人”、宠到没边儿的女儿,一个“她”是被她爱至深、想白头的“真情人”哈文。
哈文:愿你余生对自己深情
因癌症去世的复旦女教师于娟在其遗著《此生未完成》里写道:“我甚至想,哪怕就让我那般痛,痛得不能动,每日像个瘫痪的人,污衣垢面趴在国泰路和政立路的十字路口上,任千人唾骂万人践踏,只要能看着爸妈牵着土豆的手蹦蹦跳跳去幼儿园上学,我也是愿意的。”
因为爱,愿意如此卑贱而痛苦地活着。对深情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因为,唯有活着才有资格爱。所以她携起他的手远赴美国进行为期17个月的痛苦治疗。
想起前段时间另一个深情又凄绝的故事,唐家三少和他的木子。他们亦把平凡又琐碎的日子过成了深情的诗。
茫茫人海,彼此找到了对的人。彼此懂得和珍惜。也是一封一封的信,点点滴滴,如丝如扣,浸入心灵,最后汇聚成了心灵的汪洋大海。走进被称为“爱情的坟墓”的婚姻之后,他仍然坚持如初。
一生很长,一生很短。对深情的人来说,就算一起到老,一生也仍然太短。
曾经,他为她写了一本书,书名叫做:为了你,我愿意放弃整个世界。爱至深,不仅能放弃整个世界,更能热爱整个世界,对整个世界行善。因此,他在她生病后,又将书名改成:为了你,我愿意热爱整个世界。
然而,天妒情深,偏偏要让一个人先去了。他悲伤不能已,只有短短一行字:我的木子走了。多日过去,他说:我舍不得她,我好想她。
一样的感情在哈文的心里。她只有四个字:永失我爱。
亦想起喜欢的作家迟子建。他的丈夫因车祸去世。“永失我爱”之后,她久久无法释怀,所有的情绪积蓄在心底,最后凝聚成了一部小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她在开篇写道:“我想把脸上涂上厚厚的泥巴,不让人看到我的哀伤”。这个小说最后获得了鲁迅文学奖。
后来的迟子建将所有深情耕耘在文学的稻田里,开出一茬一茬丰收的金穗子来。
我想,于娟丢下的那个“光头”也好,木子丢下的唐家三少也罢,还有迟子建,都在怀揣着爱和温暖,继续深情地活下去。还有哈文,一定也会如此。
前段时间,在读龙应台的《天长地久》时,看到爱因斯坦给一位失去爱儿的父亲的回信,灵魂被触动。他写道:
人是宇宙现象的一部分,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人感受他的自我、他的思想和情感,一位自己似乎独立于宇宙现象之外,但这是一个错觉。怎么把自己从这个错觉里解放出来,是宗教的真正意义所在。不去加深这个错觉,而是去克服它,才能获得心灵的平静。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敬上
我想把它送给哈文。
如果还不能缓释她“永失我爱”之痛,我想把龙应台自己的回信也送给她:
上坟时,你带一束玫瑰花。花瓣会枯萎,但是花的香气留在你心里。不是吗?所以,这世界上凡是不灭的,都在你自己的心里。那儿就是他的天堂。
愿逝去之人一路走好,毕竟你曾深情地爱过这世界。
愿活着之人好好活着,因为你要替他更深情地爱着这个世界。